张国樑说话很煽情。看到韩正市长在2月初细说上海旧改工作中动迁需搞两次征询,他对全体员工说:“动迁新政试点我们亲身参与,现在全市推广,这是对我们前阶段工作的充分肯定。”
张国樑将职业视为事业。作为上海安佳拆迁公司总经理,他希望能在行业内发出自己的声音。国务院推出《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(征求意见稿)》向公众征求意见,他带领公司里的青年动拆迁理论与实践学习小组研究、讨论,针对其中的问题与不足撰文上书。
张国樑自认很有底气。每次到动迁基地看望动迁居民、巡视进度,他都不搞前呼后拥那一套。张国樑说:“搞动迁工作至今二十多年,我还从未被动迁居民围攻过。”
作为上海市“五一劳动奖章”和“优秀共产党员”荣誉称号的获得者、上海“阳光动迁”理念的 倡者,张国樑说,自己从事的动拆迁工作是“天下 难”,要想工作不太难,秉持两条宗旨是关键。 ,把所有工作都摊到台面上进行,接受居民的检查;第二,绝不能让老实人吃亏。
1.将动迁过程置于太阳底下
“阳光动迁”这个概念,在张国樑心中由来已久。
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,动拆迁工作经历了数次的改革,但其间积累的社会矛盾却出现不降反增之势。张国樑总结动迁居民的三怕心态:一怕过程不透明、二怕争取合理补偿、三怕安置房不方便。其中最易引发矛盾的是过程不透明。张国樑在2002年为瑞金医院建造门急诊大楼进行动拆迁工作时,作出了一个当时让所有人都吃一惊的决定:试点“阳光动迁”。
在召开动迁居民情况说明会时,张国樑承诺将把所有动迁的方案和标准和盘托出,并且决不搞前紧后松的政策。随时欢迎动迁居民的监督。
“当时,动迁居民基本都是半信半疑的。因为在此之前,动拆迁工作中,“友情操作”部分一直存在暗箱操作。这是个众所周知的行业潜规则,所以当时社会上很多人抱着‘大闹大便宜,小闹小便宜,不闹就吃亏’的心态,争当‘钉子户’。”张国樑回忆“阳光动迁”的 次试水,依然充满了感慨。
曾有居民私下和张国樑谈判时说:“张总,你想要政绩吗?你抬抬手,我立刻签约搬走。政绩有了,你的好处比我多,更何况多给我一点,也不是从你口袋里摸出来的。”
将动迁安置标准始终如一地执行到底,需要的并不仅是毅力和勇气。生性好强的张国樑知道,如果 次试水就失败,那么“阳光动迁”的概念可能从此就无疾而终了。
“我真的感谢那批动迁居民,尽管起初并不相信,但他们始终在观察而不是阻挠。当发现我在一步步兑现承诺后,他们也非常配合。”
“阳光动迁” 次试水的成功,坚定了张国樑和安佳拆迁公司全体员工的信心和决心。
2.把对居民的爱心放到方案中
“搞‘阳光动迁’之初,动迁居民中不理解的人很多,骂我的人也不少。”张国樑坦言:“我始终坚信一条,公正、公开、透明可能会得罪个别人,使开头的路走起来格外艰难,但越往后,居民了解、理解了,发现‘钉子户’并不多得益,动迁工作就会变得不难。”
采访中,很多居民也曾或明或暗地抱怨,“张国樑是铁石心肠,说不放就不放,不讲人情关怀。”但了解老张的人却并不赞同。
每接手一个拆迁基地之初,针对区里给出的补偿标准,张国樑都要做很多调研工作,并据此向区里提出一些针对性意见。“说白了,就是要提高补偿标准。”张国樑笑着说,“这并不仅仅是为了我的工作便于开展,我们还应考虑到居民签约的时间跨度和上海房价波动因素。”张国樑曾在自己的一篇论文中写道:拆迁补偿对居民而言,必需让他们在“一定时间”段内能够用补偿款购置相同地区内面积明显改善的房屋。细究此话,补偿标准甚至包涵了至少半年时间内的房价波动因素。
大的盘子敲定之后,具体的动迁方案怎么制定、老百姓的合法权益又如何得到保障?
去年3月,安佳公司启动卢湾区建国东路390地块动迁基地后,张国樑跟居民的各种“见面会”差不多4天一次,“动迁方案由居民代表参与制定,动迁过程由居民群众全程监督。”张国樑说,以往动迁安置方案由动迁公司闭门造车,虽然精心策划,但结果却往往得不到居民认可,所以要会同街道一起,把工作做在前面。在座谈中,居民的一些合理建议被采纳,有些居民提出的要求与现行法律、政策不符,工作人员就耐心解释,直至居民理解。
除了规定的动迁补偿标准外,那些经过居民和相关部门共同认可的困难家庭,都会有相应的救济通道来合理补助,但整个认可过程都是处于公开、透明状态,以利居民们监督。
3.用智慧破解动迁“老大难”
动拆迁公司似乎天生就和“钉子户”是一对共生的矛盾体。
张国樑心中坚信,在动迁居民中,绝大部分都是希望动迁的,都是希望改善住房条件的。之所以成为“钉子户”,无非是利益上的要求不能得到满足。这就要求在坚持原则的同时,要充分施展智慧手段,来化解矛盾。
张国樑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:“我要对得起 家搬走的居民,不能让不吵不闹先搬走的老实人吃亏。”而在实际工作中,由于方案透明、前后标准始终如一,居民们甚至发现先走的居民不但奖励费高,而且因为先签约,连安置房源的选择都是最优先的。社会流行的“坚持到底,便宜搨足”的动迁观念,在安佳公司这里颠倒了位置,成了真正的“先走先得益”。张国樑每逢动迁大会,向居民们的承诺,最终都获得了大伙的认可。
2005年,卢湾区五里桥街道788户居民为世博园区而动迁。张国樑 先向所有居民承诺:一期、二期始终做到补偿标准适用一致,前后操作执行一致,如不一致,本公司保证向该动迁户补发所有差价。
“这个承诺看似把自己逼到绝路,其实也是断绝个别人想搞歪门邪道的念头。”张国樑把承诺制的工作方法上升到智慧的高度。
对待动迁居民如此,对待那些因各种历史原因遗留下来的动迁矛盾家庭,张国樑也是如此。虎年春节来临前,他召开公司班子会议,把矛盾家庭作了分工,三位班子成员各自走访慰问几家。他说:“化解矛盾是项漫长的工作。平时关心到位,肯定会有助于矛盾的化解。”
4.用好公司资源 从小处暖人心
“利用各种社会关系,我和不少名医院、名医生结下了不浅的交情。”张国樑说。不过,这些交情却不是用来给自己和家人看病用的。“凡是安佳公司动迁基地内的居民突患重大疾病的,只要我知道了,就一定会帮忙。”
2007年春节期间,世博动迁居民谭浩森突然得急病。虽说这个动迁项目在2005年就结束了,但张国樑得知后,依然为他联系了瑞金医院病房,落实主治医生。
2004年由安佳公司负责动迁的43街坊基地是上海市 个实施“公开、公平、公正”阳光动迁的基地,被市领导誉为上海动迁工作的发展方向。 位签约的个体工商户动迁居民张阿姨是经营南北货生意的,如果从市中心热闹地段搬迁到其他地方,生意会有损失,同时受传统动迁模式负面信息的影响,曾坦言要当“钉子户”,但张国樑总经理推心置腹地跟她交流了43街坊基地阳光动迁的理念和做法,承诺做到“标准统一、前后一致”,转变了她的最初想法,还决定 个签约。这让张国樑很感动,为了感谢这位居民的支持,公司每年的年货都到她的店里进货,至今坚持了6年,这位居民很感动。张国樑对她说:“当年你相信我们公司的阳光动迁,将心比心,我们也应该相信你们货物的质量。”
“爱帮忙、肯帮忙、能帮忙”,张国樑的这个名声在动迁居民中传开后,居民们谈判时抵触情绪都淡了很多。张国樑说:“把好事做到点子上,矛盾就会少很多。利用好公司的各种社会资源,确确实实解决了不少‘钉子户’的矛盾。”
5.伟大的事业需要精兵强将
没有当过兵,是张国樑人生的一大遗憾。看他在办公室里风风火火地来回走动,还颇有几分军人的风采。在张国樑的理念中,军人是最重视荣誉感的,因此每回接受动迁任务时,“时间、质量都必须争 ”。
虽说,在同业竞争中成了常胜将军,但张国樑始终感到,整个从事动拆迁行业的从业人员素质还有待提高。他说:“动拆迁在城市发展的进程中,绝对是项伟大的事业,但现状却是从业者大都为4050人员。”
带好现有队伍的同时,张国樑一直希望能有机会改变人员结构。自2007年起,安佳公司已经先后招收了近60名本科、大专生来充实队伍。
“这些大学生招进来之后,我就组织他们学习、讨论、研究动拆迁的条例、状况和理论。”张国樑对这支青年队伍倾注了很大的心血。“年轻人的思维是天马行空,他们需要的是引导而不是束缚。于是我就采取自主报名的形式,成立青年动拆迁理论与实践学习小组,为他们鼓劲和创造机会。”
耕耘总有回报。
在安佳公司的动迁办公室里有几个电脑触摸屏立在接待大厅里。一台电脑触摸屏其实就是一套信息查询系统,动迁居民在触摸屏上随时查询相关政策,动迁居民的房屋、人口、补偿安置款,以及最新签约情况等各种信息。真正从技术上将公开、透明落到“触手可及”处。这套系统的开发成功,获得了好几个技术专利,课题组组长李瑞亮就是2007年被招进公司的 批大学生 。小伙子如今还是学习小组的组长,真正开始了独当一面的职业生涯。
张国樑说:“我已经50岁出头,上海动拆迁工作还会有一个很漫长的阶段,将来的事业要靠他们去发展,去延续……”